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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整日的火轮车,我们在黄昏时分平安抵达江城。出了站口,熙熙攘攘的人流宛如一幅热闹的图画施展在眼前。琉青受了之前的影响,一直寸步不离地牵着我的手,眼神紧张而警觉地扫视着周围,若是有颇不齐头整脸些的靠过来,她都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唯恐哪里冒冒失失地伸出一只手,扯着我就跑。
我笑她惊弓之鸟,还反被她说道,“姑娘可别当这是玩闹,上次命好有管先生帮忙,否则姑娘出了事儿,我们这些人还能活着吗?”
她这么一说,我无话反驳,只好点头,乖乖跟在她的身后。
人流拥挤,步履艰难,小可与潮生两个人在前开路,勉强走出几十步,潮生忽然伸长了脖子往前一探,疑惑地说道,“咦?那不是二少爷的车吗?莫不是……”
他话音刚落,就见白洛彬脸色一变,望着街路对面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到白洛云正隔着路冲我们招手,虽然离得远,那一脸的笑意还是分外清晰。
我慢慢凑到白洛彬的身前,低声问道,“二哥怎么来了?”
“大概是老爷子吩咐的吧。”白洛彬冲我一笑,倒也没多说什么。越往外走,人流渐渐稀少,倒是一群乞丐围了上来,“大老爷,家里发灾过不下去日子了,求您赏口吃的吧!”
“大老爷发财,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群人猛然扑上来,倒把琉青吓了一跳,急忙死死护住了我。白洛彬扫了他们一眼,见男女老少,足有几十人,甚至还有妇女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母亲饿得面黄肌肉,更是没有奶水哺育孩子,那孩子饿得哇哇痛哭,场面格外凄惨可怜。白洛彬看了潮生一眼,“咱们身上还有多少钱?”
潮生道,“出门之前单总管单独叫我过去,给了五百块钱,说是路上用。这会儿起码还要剩四百多块吧!”
白洛彬嗯了一声,“拿出一百块钱出来给他们。”
一群乞丐顿时没了声,面面相觑地盯着白洛彬。大概乞讨了多日,还没见过一出手就是一百块钱的金主。潮生也不耽误,小心地避过身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币递了过去。乞丐们等了半天,竟没人敢伸手来接。
白洛彬道,“我看你们拖家带口的不容易,拿了钱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也好想想以后怎么生活。江城地方大,只要肯吃苦,就能活下去,我看你们中间还有孩子,总不能将来孩子大了,还是居无定所当个乞丐吧?”他这么一说,才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站出来,稳稳接过了钱,又礼貌地鞠躬行礼,“多谢先生。”
白洛彬冲他一笑,回头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们刚要走,那青年忽然叫道,“先生,敢问先生贵姓?”
“我姓白。”白洛彬对他点了下头,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琉青一扯我的胳膊,急忙跟了上去。我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乞丐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散开了,只有接钱的那个青年,还站在原地,一直向这边看来。其时天色昏暗,他衣衫褴褛,脸色漆黑,但眼神却格外深邃明亮,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紧紧握住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