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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舅母的房间里坐到半夜,外面才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四舅母与我对视一眼,一齐站起了身。李妈刚打开门,就见月光下白洛彬带着一群人回来了,琉青和王妈跟在最后面,一见到我,急忙扑了上来,眼圈也红了,“姑娘,真是吓死人了,车子死活不动弹,我和潮生、王妈下去推也推不动……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我被她逗笑,“傻丫头,怎么会见不到呢?”又看了王妈两眼,她年纪大了,又惊又吓,中午又什么都没吃,此刻脸色惨白,被冻得瑟瑟发抖。她见到我,先念了句阿弥陀佛,“姑娘别担心,奴婢没事儿。”
另一边白洛彬兴致倒是很好,“这办法很好,是谁想出来的?富贵叔吗?竟然还用上了力学上的原理,对了……也亏得咱们车子的马力大,否则绝不可能这么容易拉出来。”
富贵叔道,“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办法,我一天学没上,大字不识一个,哪知道什么力学啊?就是从前和四老爷出门办事儿的时候,曾经见别人这么干过,当时好像是连雨天,路泞得可难走了,一个小轿车就这么陷在泥坑里,后来是给路过的车子拉了出来。”
白洛彬连连点头,“车子陷进去之后,如果不借助外力,单凭咱们几个人想把几百斤的铁家伙推出来,简直不太可能。”他们脸上手上都是脏兮兮,但说起话来却眉飞色舞,似乎激动的不得了。四舅母见大家都平安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她双手合十,极为虔诚地念了两句佛,又说,“你们赶紧进屋子用热水洗洗,之前寺里送的斋饭都凉了,我让李妈给你们热热,赶紧吃一点儿好睡。”
白洛彬领头答应了一声,率先回屋子洗脸去了。我牵着琉青与王妈进了房间,琉青四下看了一圈,“哟,这房子还真是简陋。”她年纪轻,虽然也担心受怕,却比王妈好了许多,一路上缓不少,这会儿神志清醒,端着盆去打了热水回来。
王妈洗过了脸,虚弱地说道,“姑娘,奴婢身子不舒服,就不吃晚饭了,路上已经吃了六少爷买的糕点,这会儿只想躺下了,我先回自己的屋子了。”
“行,琉青,你送王妈回去,也不用来伺候了,吃过晚饭就早点儿休息吧。”
“是。”琉青答应了一声,扶着王妈走了。
这一夜大概累极了,睡得倒是格外安稳。第二天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我推开门,就看到白洛彬正在院子里散步,他听到声音,转回头看着我,忽然笑了笑,“你倒是自在,一觉睡到现在。”
我四下张望了一圈,不见有人,“四舅母呢?”
“天没亮就去正殿礼佛了,琉青和王妈也跟着去了。”他说完,忽然冲我招了招手。清晨和煦的阳光,将他映照得出奇的好看。我漫步走过去,好奇地望着他,“怎么了?”
晨钟忽然沉闷地响起,惊飞一树栖息的燕雀,扑棱着翅膀,高飞而去。白洛彬看着看着,忽然叹了口气,“蓉萱,我们都长大了……”他不无感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