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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垠同解麒麟商定,八月十五在瑞文山庄一聚,就辞别这个大肚胖子,匆匆上马离开小镇,专奔那通关大道而去,途中一连弃了几匹快马,才星夜赶到一个海边渡口。
继而弃马上船,朝烟波浩渺的地方寻去。
这一路,灼烽学得特别乖巧,有什么疑问,也不多嘴来问,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问出,那诡异尉迟从来也不答出半字,倒不如不问的好。
这大海颠簸起伏,灼烽乃是旱鸭子一只,别看在陆上抖擞的很,如今可也真是腹中酸水全都吐尽吐空了,整个人虚软无力,似一破布,瘫倒在床,久不能起。
病中尉迟倒是甚为关心,真真拿出一副做叔叔的架势,把贤侄女婿照看得很周到仔细。
也不知几夜舟船劳顿,一日灼烽忽感船驳了岸,于是歪兮兮强自撑抚着往舱外走来,还没有迈上甲板,突听上面人声道:“那怂人稀软成那样,早知如此,老板就不要带他来了。倒不如扔海里喂鱼来得轻便,现在反弄个拖累,处处倒要提防起他来。”
“老板不必费心,您去办正事,我们看管他好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您对我们的万般好,我们个个都感怀得很,此时就是愿意挖出这心来瞧瞧,您又不稀罕。关键时候不正该奴才们效力的吗?您且只管去,我们在这看着他,若出了半点差错,凭您处置便是。”另一人道。
“大徐,让你们从括州奔到这跟我,确因十分信任的缘故,不然也断不会只让你二人跟来。你我的诚心彼此都知道,自不存疑,只是有一点你不明,若没有那傻子,我这事是办不成的。所以你得想尽办法,帮他调理过来,我们且在这安营扎寨几天,等他好了,再去办事吧。”尉迟道。
那两个船人听尉迟这样说,也就连连称是,立即献起殷勤来,一个要找岸上空地做帐,一个要回舱中抚慰照料那稀软的人。
灼烽听有人就要从甲板上下来,连忙苦撑着挪回自己床上,赶紧假寐。那人下来,见灼烽闭目沉吸,兀自睡得痛快,就没有叫醒他,折返身出去了。
知道奸人不会就此狠下毒手,自己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灼烽这才心中平静下来,埋首真的沉沉睡去不提。
只说两个船人在岸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安营扎寨,并且把灼烽恭敬敬服侍起来。那灼烽本就是好体质,只因不服水路,才一日虚弱似一日,现在因调理的好,又在岸上,没有了晕船的折磨倒腾,现在已然好了,精神抖擞的不弱于往日。尉迟见一切都在调理安排中,就让两个手下在这里静候,他与灼烽一同进岛中寻人。
尉迟灼烽寻觅了几个黑天白夜,都不见人迹,突然有天一个猿猱之影闪在眼前,尉迟拊掌大笑道:“是了,便在此处不远。老师叔的猴子刚在此耍呢。”说着就急急往前寻了去,果不出百米,一户茅庐现在眼前。一个老者正坐在自家门前脱屐换履,他须发尽白,风吹襟动,一副神仙风采。
“昨夜梦到有客来此,果不其然。”老者张嘴道。
尉迟未等白须老人话完,就扑将上去,抱住老人的腿嚎啕大哭起来,那耸肩摇头的样子,真真如一个孩子无异。
老人也不多话,只是眯缝起眼睛,从袖中掏出巾帕,为尉迟擦去面上泪痕,轻叹:“十几年前我走时你哭,现在又见时仍哭,新泪痕压旧泪痕,看着让我如何不伤怀断肠?垠儿,你且起来,随我进去喝杯茶,先平了这心情,有什么话咱们再细谈不迟。”
尉迟听说,抬起头来,先引荐了灼烽,再携了老人一同进家。
老者煽风点火,烧水泡茶,一应动作干脆利落,未显一点老态来。
“灼烽小侠,垠儿,这是我冲泡的干花茶水,有醒脑解疲的功效,你俩舟马劳顿,且先尝尝解解乏吧。”那老人端茶走来,若只观须发,必觉此人已入期颐之年,但见行止,却跟尉迟差不多,举止投足,没有一点蹒跚的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