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半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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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半仙”，在花墩也有一个。说来也“特骨”，他的原名就叫陈半鶱，与“半仙”谐音。“半鶱”不当“半仙”，谁当？

    “半仙”出生在花墩一户相对“特骨”的家庭。为什么说他家“特骨”？因为半仙的父亲是个“大鼻窦”。他的弟弟又出生在大年三十。半鶱的长相“特骨”，半鶱弟弟的长相更“特骨”。有人曾给他小弟取一绰号，叫“睄是不睄”。何意？因为他小弟的一双眼睛，天生斜视，他小弟平常最惯用的的伎俩是“声东击西”。他眼睛乌珠，对准你的时候，他其实是在望着别处。当他的瞳仁对准别处的时候，反而是在紧逼着你。这样的一个男子，让他去偷窥美女洗澡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因为他“看是不看，不看是看”。“声东击西”，偶尔也会“声南击北”。这人的眼睛最善与打游击。此外，还有“半仙”的老母亲，则是个“大龙沟”。

    何谓“大龙沟”？

    浙中方言，称人之喉咙为“龙沟”。“大龙沟”即“大喉咙”。医学上称这种病为“瘿”生长在脖子上的一种囊状的瘤子，主要是因甲状腺肿大而引起。而之所以会甲状腺肿大，原因之一是由于缺碘。刘恒的获奖短篇《狗日的粮食》中的女主角曹杏花，就长了这么一个“东东”。

    于是，有人编了一段顺口溜来调侃“半仙”这一家人：

    一个大鼻窦

    一个大龙沟

    一个大呆头

    这所谓的“呆头”其实指的就是“半仙”，因为陈半鶱这人，平日颇有几分呆气。

    “半仙”在未成为“半仙”之前，充其量也只是一介平民，出生寒酸。后来，又娶了位寒门之女为妻。“半仙”的妻子来自距花墩约有三十二里的斗牛弯，也许是牛头弯，大名赛天仙。——真是大“名”不惭。

    有人调侃“半仙”夫妇，说他们这两个人的婚姻是“天仙配”只不过，“天仙”并非真正天上的“仙女”，充其量只是名叫“天仙”而已。你以为名叫“天仙”就真的是“天仙”了？笑话！这位“天仙”的模样甚至可说十分丑陋。花墩的不少男子，惯于把外村一些相貌说多丑就有多丑，被别村的男人挑剩不要的“扫脚货”娶回家。这位“赛天仙”就是个扫脚货。不仅相貌丑陋，性格也是温柔的反面凶悍。

    一个冬夜，“半仙”夫妻俩在床头吵，在床尾也不和。这个“暋”的女人竟然将一床荷花被扯过，给自己一个人盖。并扬言：

    “这床荷花被是我的嫁妆，不给你盖。”

    俗话说：一张床不睡两样人。

    “半仙”马上将妻子连人带被一块裹到了户外，说：

    “这张床是我买的，不给你睡！”

    数九寒冬，冷风刺骨，室内外的温差还是很大。尽管有荷花被裹着，也还是难以抵御严寒。所以，“半仙”的老嬷打肿脸充胖子硬撑了一会之后，最后还是不得不向陈半鶱这位凡夫俗子投降：

    “我错了。我不该。放我进去。”

    “半仙”略识几字，生产队时，曾担任花墩六队的队会计一职。他写的几个毛笔字，则像“八角嬉”，与“疥壳虫”写的几个“狗扒体”毛笔字有一拼。

    每到过年，“半仙”都会在自家的门上胡斗方，窗户贴春联。他在灶神菩萨的坐像前，写：

    烟中生白玉

    灶内出黄金

    “烟”中怎么能生出白玉来呢？几乎排的全是致癌物。灶内又何尝出得了黄金？有的也只是“稻秆金”当初，砌灶的时候，就是用黄泥加上稻草和的稀泥。一腔美好的愿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