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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六部九卿皆有份儿,尹旻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随即恢复正常,冷哼道:“本是兵部所撰,当以兵部为首。”
姚璧就晓得与汪直交好的尹旻不会乖乖署名,只拿着商阁老所教之言说:“公是六卿之长,按次当吏部为首。”
尹旻不听则罢,听了更是气恼,怒道:“今日才识得六卿之长?以吏部为长,怎行事我竟半分不知?”
姚璧当下也不再言语,只记得吩咐,不拿了尹旻的署名不罢休,随即乖乖站到一旁,任尹旻赶人也不走。
尹旻从心里厌恶,当下拿过折子,随后拿起笔署了名,丢回给姚璧。不等姚璧出门,又当着他的面叫过自己的随从,冷声吩咐道:“去寻了韦瑛说,那奏章是兵部所写内阁润色,我只是按次序居首而已,实非我愿!”
姚璧既拿了折子,也不敢再多言,匆匆离开回去复命。
次日,内阁联名要求罢西厂的奏章就被递上去了。成化帝捏着这折子,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当即震怒。
司礼监太监怀恩、覃昌、黄高等,受了成化帝命令,来到内阁厉色传旨,对商辂等人道:“朝廷用汪直缉访奸弊,有何坏事?尔等危言耸听,霍乱国纲!到底是哪个的主意?”
商辂早就等着,起身理了理前襟儿,说道:“汪直违祖宗法,坏朝廷事,失天下人心,辂等同心一意,为朝廷除害,没有先后!”
怀恩闻听此言,又厉声道:“不然,万岁明察秋毫!此奏折未必是四人同时下笔,必有领头之人。”说罢环看一周,内个四人之中,商辂、刘珝和刘吉三个都在,却唯独不见万安。
正质问间,便见刘珝奋然泣道:“我等奉侍皇上于青宫至今,将近二十年,幸而朝廷清明,四方无事。今忽汪直为害,使远近不安,何忍坐视?我等誓不与彼共戴天!”
刘吉也跟着附和道:“汪直之罪,纵使某等不言,不日必有言之者。今既奏入,贬谪黜罚,任凭处置,我等在所不避!”
见三人情绪激昂,怀恩心下有了计较。
自从汪直得了成化帝宠爱,他怀恩就退了一射之地,若此时借着内阁重臣之手,倒是可以为自己所用。想到此,怀恩缓和了面色,略缓了语气道:“皇上命恩等来问奏疏的来由,现在大家皆执论如此,我自当据实回话,倘若皇上召问,诸位可千万不要变更先前之言啊!”
三人听了此话,自是明白怀恩之意,皆道:“仰仗公公!”
怀恩正要回去,便见万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厉声道:“汪直挟势害人,人人要说但不敢耳,我等同受朝廷厚恩,同一主意,谁独为先?”
万安这只老狐狸,惯会见风使舵,见内阁此时占了上风,自是要出来附和一番。怀恩心里明白,方才他指不定在何处躲着,听得几人方才谈话,这才出来站队。
怀恩匆匆回去,当着成化帝的面,好一番夸张,只说内阁四人皆已情绪激昂,另有六部九卿皆准备到殿前长跪不起。
成化帝已被他们搞得头昏眼花,但还是要给汪直撑腰,喝令怀恩再去传旨,将所有署名的人拉到殿前廷杖。
怀恩转转眼珠,刚要往外走,便被成化帝叫住了。
成化帝只觉得脑仁儿疼,闭着眼睛思量半晌,最终还是叫回了怀恩。
次日,由兵部尚书项忠起草,会集诸部院大臣共上的奏章被留中不出,但宪宗还是下诏罢了西厂。又命怀恩前往河间府数落汪直的罪过,责之退还本监。即便如此,还是命令待得汪直回京后,再将韦瑛调到边卫差操,并遣散西厂属下的旗校重回锦衣卫。
另有汪直派遣在外的旗校还有二十人日久未还,宪宗命都察院移文,令巡按御史各处贴出告示晓谕,不得滞留,众人都很高兴,只是宪宗心下不悦,几日未好生进食。
一时间,京城风起云涌,各处伺机而动。怀恩动身前,有司礼监之人想趁机再给汪直下眼药,被他止住。
旁人不知,伺候在御前多年的怀恩却是明白,罢西厂此举乃是成化帝对汪直的回护。
外头乱成一锅粥,汪府里的解语却不知,还乘了车轿往城外走,与万弘璧约好了一同踏青。
车子行到城门口处,便见前头一阵骚乱,呼喝着要查车。解语的车夫正要报出汪直名号,便被一人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