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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话,便听外头宫人报说,成化帝来了。汪直上前,扶住起身的万贵妃,待成化帝进来后,便要屈身去跪。
成化帝一身朝服未及脱,就到了万贵妃寝宫。在汪直的预料之中,自从他来到万贵妃身边,每到下雪的日子里,成化帝都是在万贵妃身边的,这么多年来不曾改变过。
万贵妃对于成化帝来说,除了男女之情外,更多的是他精神的寄托。成化帝性子略微软弱,即便做了皇帝,但是幼年的圈禁生活还是在他心灵上留下了不小的痕迹。
成化帝止住了汪直下跪,由着身后的宫人除去身上的衣裳,笑道:“坐。”
汪直复又坐下,晓得成化帝有口吃的毛病,是以说话能简短就简短,在朝上也只是说个“准”或者“不准”的话,少有与大臣交流的时候。
看得出,成化帝脸色有些苍白,不等万贵妃问,成化帝便说:“汪直,我听说,庆云伯说的,怕是那家,遭了狐妖入府,兄妹才,做出那事!”
万贵妃见成化帝面有惧色,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哪来那么多的狐妖,要说狐妖,咱这宫里就有好多,也不见你怕了。”
成化帝一听这话,紧张道:“哪里?”说完后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又略有些尴尬。
汪直怕万贵妃与成化帝谈及邵妃一事,忙说了些旁的,这才辞去。成化帝本想见见汪直的福星,但因着今日听了庆云伯几句胡话,心里有些惴惴,便没了兴致。
汪直来到西殿时,解语正站在墙上的一幅画下端看。
墙上有几幅画,是成化帝日常游玩,不论哪张,都有个粉妆玉砌的幼童跟在身边。解语看着眼熟,待汪直到了跟前后,回头问道:“汪大人,这画里生得极好的男童是你吗?”
汪直听了解语的夸赞有些得意,也有些戒备。她这话是出自真心,还是讨好自己的托词?
解语咋舌,刚想说这孩子也太皮了,都快翻到栏杆上了,看看汪直的脸色,就忍住没说。
两人气氛融洽地出了万贵妃的寝宫,在宫里待了几个时辰,外头簌簌大雪也下了几个时辰。白雪纷飞,早已将深宫裹成一个银妆世界,红梅妖艳、腊梅莹透,万贵妃宫中一角颜色绚丽,在素白的世界里更显得夺目。
想起那满园的西府海棠,解语下意识抬眼看了眼汪直,只见他正挺直了腰背,嘴唇也微微勾起,显是心情不错。
她一眼就看出,那画里的幼童是他,她前番醉酒中说的话,做的事,她病得迷迷糊糊时说的话,果真也是有那么一丝的真心吧。
虽然她醒来后又恢复了正常,但病中和酒醉之时说的话,也有一半是真心所想吧。想到此,汪直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
她能认出幼时的自己,她那么小,就对自己印象深刻,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吧。
汪直脚步轻快起来,厚重的大氅也难压得住他轻快的脚步。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她,她也回头看自己。
她正看向自己,汪直赶忙将视线移开,又看着前头的路,雪白的笔直的路,心莫名地一跳。心里虽微动,但面上却不显,只一丝不苟地保持着浅笑,走在这条路上。
如果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汪直在心里希冀。
两人各有心思,上了宫里的轿子,出宫后便见自家的马车还停在原地。
解语看去,心下一咯噔,看着对面的人停住不动。
是孟璟吾,他正站在车旁,手上牵了马,一身靛蓝色大氅,罩住里头黑色的长袍。
解语见着孟璟吾,心便揪起来,他到来此处是为何?来见汪直?他果真做了汪直的属下?在为汪直办事?在办何事?是否有危险?汪直是否晓得他就是那日挟持自己之人?孟璟吾还真大胆,他不怕自己说出他就是挟持自己的人?
对了,自己说过绝不会说出去,所以他才放心大胆,但还是危险,解语急了,不自觉快走几步往前。
汪直同解语一起走出来,敏感地觉出解语的异样,勾起的嘴角慢慢放下,侧了脸看向身边的解语,只看到她聚精会神看着对面的孟璟吾。汪直目光渐渐冷了下来,眸中所有的光彩,在瞬间都冰封,汪直手指下意识收紧,深深嵌入掌心,心也跟着揪起来。
心中一凉,汪直忽地觉得心空落落的,这丫头是见着美男子失神了吗?不得不说,孟璟吾生得极好,这也是庆云伯为何缠住他不放的缘由。
汪直将孟璟吾留在身边,图的就是他痛恨舒家,如今,他却觉出不自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