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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都说你是聪明人。其实我看你却经常犯着糊涂啊?仕仁这娃这长相,这脾气哪一点不象你啦?你怎么还是这样疑神疑鬼,作茧自缚,自寻烦恼呢?更何况,就算这儿子不是你的,但是他从一出生就管你叫做爸爸,一把屎一泡尿地拉扯着长大,到老他也只认你是他的父亲,这和亲生的又有什么两样呢?开天劈地时,世界原本一片混浊,干嘛非要弄得个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尽管姑姑一再示意父亲说话小声些,但父亲和姑姑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步仕仁的耳朵。听得他心里面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刚才拾得宝物的兴奋劲荡然无存了,拿着汤匙的手竟半天喂不到嘴里去,两眼无神的盯着那满是蜘蛛的天花板。
莫非自己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自己真的就是他生气了口里常常骂着的狗杂种?一个生下来就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小孩怎么还可能奢望得到阳光般慈祥的父爱呢?
世界上最过残忍的失落莫不过于当你内心里燃起希望,人生里找到自信时当头一盆冷水浇下,从上到下心情一直冰到极点。为什么他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自己的亲生父亲又是哪一个?这是为什么?想炸了步仕仁的脑袋,然而除了眼泪盈眶,他永远也不能想到这是一个只有父亲和姑姑知道,比天还大的惊天大秘密。
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暮春三月,阳光明媚。步家旺兴致勃勃地挑着自己刚刚编织好的几副箩筐去市场上去卖。初来乍到,而且箩筐的条缝上多有暇疵,自己和产品摆在那里大半天了依旧是门前冷落鞍马稀,来睢一瞧的顾客也没有两三个。
直到日头偏西,方有一个商人走到跟前,仔细看了看箩筐,又是说这不好,那也粗糙之类的话,看了说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有余,方才举起右手,打开五指,报了个价。
步家旺心里极是不爽,但想想也是没奈何,兴许是自己还真的手艺不行!编织出来的箩筐不招人眼呢!见这天色不早,再加上一天没什么东西下得肚子,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两腿泛酸,周身没有一丁点的气力。索性把它卖了个半价,马上找了个餐馆,要了一碟小菜,一盘肉丝,受了一天闷气,整了两斤白酒。
出得店门,已是月上林梢,倦鸟返巢时分。想想自己还有十里山路,酒已醒了多,拨脚即跑。
走到距步家村还有三里多的乱坟前,突然听见路旁乱坟间传来“嗯啊!嗯啊!”怪异的声音,一开始还头皮发麻,浑身发冷,疑心那个孤魂野鬼缠上了自己,酒又醒了个三分之一。
大凡越是让你害怕的事物,你越是把它看个明白,知它个子丑寅卯,心里反而平静了,胆子反而大了。步家旺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去做的。他立即停下了脚步,跳上高处的乱坟间,拨开和人差不多高的狗尾巴草,往里面一瞧。
只见三个赤果果的人儿在这乱草堆里面。女的一头乌黑的秀发散乱一地,模样儿被身上的这个男人遮住看也看不清楚。这个男人上下前后运动着。另一个男人半蹲在旁边显然也是个岁月中人,此刻正一只手帮着自己的兄弟,根本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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