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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无事?
她当然不希望是这样,于是安慰自已,情况或许不会那么糟糕,越是大案要案,越谨慎,并且需要时间。这才短短数日,公方也怕打草惊蛇,所以在十拿九稳之前,不会轻举妄动。
她在等季江影惨绝人寰的那一天。
季江影晚上带了酒过来,而且是数度很高的白酒。
放下酒,先将领带扯掉,又将衬衣的袖扣打开,挽到胳膊肘儿处。才看了眼顾浅凝,她每天正常进食,不疯不闹,精神状态还是不错,没有化妆,这样看着气色很好,盈盈若秋水,所谓伊人。
季江影感叹这样的毒蛇,只怕她真的永远都学不乖。
顾浅凝从床上坐起来,这几天生活得平静,他们一定都是各有算计,可是谁都没有说出来。
季江影再没跟她谈过,实在是没必要,他说的已经再清楚不过。余下的时间只是要她自己想,如果她真的想不明白,他也没有办法。
毕竟摆在她眼前的路就只有那几条可走。
所以顾浅凝处心积虑,一定很想在他耐心用尽之前逃出去。
否则等待她的,就算不是死,也会这样被囚禁一辈子,在她看来更是生不如死。
季江影自己坐到沙发上慢斟慢饮,喝白酒也能像喝红酒一样优雅,而且没有下酒菜,他喝起来就跟饮白水似的。
不过酒量再大的人也架不住这样喝,很容易就醉了。季江影似乎心情不好,坐在那里很安静。有一点儿迷幻,狭长眼眸浅浅眯着。
像是故意将自己灌醉一样,又接连喝了好几杯,侧首看过来。顾浅凝也正转首看他,眼睛又黑又亮。
问她:“你想好了?”
修指掸掉一截烟灰,复而望着她。
顾浅凝别过脸去看窗外,窗外星光璀璨,一点儿风都没有,连窗外那几株树都是静止的,听不到树影婆娑的沙沙声。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永远只会是那样。
听到脚步声,他已经近在眼前。不等顾浅凝回头,指腹捏在她的下巴上,微凉,不等她说话,已经倾身吻上她。唇齿间有氤氲的酒气,淡淡的仿能醉人,只是动作狠戾,撞得她唇齿疼。顾浅凝扭头想要错开,被他紧紧钳制住,动弹不得。
他真的是喝多了,觉得自己醉得厉害。一双手捧上她的脸颊加深这个吻,指腹轻蹭她细腻如玉的脸颊,本来凉凉的,微微发起热,像是能蹭出火星来。
亲吻了好一会儿放开她,喘息重了一些,揽着她的肩头,将下巴抵进她的肩窝里。像往常那样骂她:“妖精……”可是,这一次的语气不一样,与以往那种漫不经心大不相同,从唇齿间咬出来,两个字很重,带着一点儿怨怼和阴郁,仿佛是无可奈何。
季江影一定是喝多了,否同他不会精神恍惚,哪怕只是片刻。
很快放开她,没有去沙发上坐,而是就势坐到了地板上。
这样凌乱,却有贵族式的颓废。室内没有开灯,可是月光很明亮,还有外面映进来的灯光,加上橘黄色的廊灯。可以清析看到人的脸,连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侧脸英俊,仿佛是烙印在底子上,明明线条清析,却如水墨画般晕染,这一刻的季江影不同起来,像个陌生的人,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季江影整面背靠到床上,曲起一条腿,手臂膛上之后,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顾浅凝看了他一会儿。
良久,才听他淡淡说:“就算你想明白了,我还是不能留你。季江然总有一天会找到这里来,我怎么可能让他找得到你……”a城实在没有多大,而季江然在这里不说指手摭天也差不了多少,时间久了,却没有他翻不到的地方。
顾浅凝心口跳了一下,他要杀了她?
眯起眸子看他,季江影已经抬起头,斜眸睨了她一眼。掏出一根烟点上,小小的光火绽在修指间,格外明显,盈盈闪闪,跟萤火虫似的。
顾浅凝没有多害怕,反倒被那火光吸引,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
季江影又说,嗓子低低沉沉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喃喃说:“基地先驱者……”
他只说了几个字就不再说,卡在喉咙里,跟哽住了一样的感叹。然后猛吸了两口烟,呛得他自己咳了一声,有一点儿狼狈,回过头来看她,目光冷冷的,泛着锋利的白茫。
“我是不该让你活着离开的,怎么可以……”
他按着床站起身,一侧床明显沉下去一块。
顾浅凝以为他就要上来掐死她,或者干脆扭断她的脖子,他喝了酒,本来就没什么理智,而他的眼中那样暴戾,仿佛是看着一个恨极的人,直恨得咬牙切齿,没有道理留着她。他杀掉她,真的比辗死一只蚂蚁还要轻而易举,顾浅凝很有这个自知之明。
但是季江影竟然没有,他撑着床面站起身,定定的看了她几秒钟,光色本来就很暗淡,他的瞳色又深又重,滔滔如阴云压顶,却转身离开,“砰”一声将门板带上,发出剧烈的响声。让人忍不住心惊。
顾浅凝松了一口气,靠到床头上。之前心跳有一点儿加速,他想杀了她,他太有那样的本事,实在是件惊忪的事。
安静下来,便要偱着他的话想,基地先驱者?为什么会提到这个,这在整个基地都是一个禁忌。本来是组织里最强大的一个分枝,选拔整个基地最优秀的特工组建的一个组别。称为基地先驱者,无疑要是整个基地最强大的存在。她都有过那样的梦想,只是那时候她还不够格,就一直想让自己变得强大,然后被选拔进去,做个先驱者的一员。可是后来全部阵亡了,出行什么任务他们一定不会知道,哪一次都是封锁严密,从离开到归队,从来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只知道曾几何时他们离开了,却再也没有回来。
说起来不是不惋惜,也不是不悲情。当时整个基地都因此阴云环绕,直到现在再没有重新组建先驱者。
这一页许久前翻过去了,连整个基地都不再提,今天季江影却说起来。
可是只言片语,她听得只是一头雾水。关于基地先驱者,他知道的肯定要比他们多很多,他是长官,参与许许多多的决策性问题。所以一旦背叛,可怕至极。
折回到原点上,思绪又慢慢回笼。
夜半时分,顾浅凝吵着肚子疼,疼出一头的汗来,而且撕心裂肺。
楼下的下人都听到了,推开门问了几声。
“顾小姐,你怎么了?顾小姐?”
顾浅凝躺在床上奄奄的说:“我肚子疼,疼死了……”
下人也有些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去叫管家。
管家马上给季江影打电话,告诉他顾浅凝肚子疼得在床上直打滚。
季江影拎起外套从家里面出来,今天晚上喝了酒,又实在喝的不少,所以没有回大宅。到现在酒醒得差不多了,驾车赶到别墅去,路上给医生打电话。
下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本来害怕靠近顾浅凝,看她疼成那个样子,怕要疼出事来。还是靠近去,拿毛巾帮她擦汗。抚着她的头说:“顾小姐,你忍一忍,大少爷很快就来了。”
季江影来的果然很快,破门进来,喘息浓重:“怎么了?”
下人马上站起身,之前拢好的头发一下散开,却也顾不上。
“大少爷,顾小姐睡到半夜忽然吵着肚子疼,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看来疼的实在很厉害……”
季江影坐过去托着她的头抱起来。
“怎么了?嗯?”
顾浅凝头上都是汗,嘴唇是咬得狠了,已经变了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像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季江影的指腹不着痕迹的抚上去,让她的唇齿放开。
没有打开锁链带她去医院,而是医生片刻就赶过来了。马上过来给顾浅凝做检查,大小仪器都用上了,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转身告诉护士先给她拿止痛药吃上。
季江影问:“她得的什么病?”
医生摇了摇头:“没检查出什么大毛病,不要紧,大少,只是痛经痛得厉害了。也有女人到了生理期会痛得比较厉害,不过没事,吃片止痛药就好了。”
季江影仿佛是气着了,狠狠的瞪了顾浅凝一眼。
等医生一走,室内安静下来,他居高临下看着她。
“用这种拙劣的计谋就想跑?”
没想到他真的不送她去医院,似乎无论如何这条锁链都不会打开了。顾浅凝吐了一口气,躺回到床上去。
无所谓的说:“拙劣你不是照样信了。”
季江影用力的抿了下唇角。
下人送走医生之后又上来了,给顾浅凝灌了热水袋,让她抱在怀里贴到肚子上。然后又说:“一会儿我去给顾小姐煮一碗红糖水,再加上几片姜,喝过之后睡一会儿就会没事了。”
顾浅凝说:“谢谢。”
季江影冷冷道:“你们去休息,不管她,疼死她活该。”
事实上他没听说过女人有痛红痛死的,那样要多窝囊。
下人看了季江影一眼,也不敢多说会,转身出去了。
季江影冷气十足的站了一会儿,也要离开。
顾浅凝叫住他:“大少,我被锁着,麻烦你去帮我买点儿东西。”
季江影这样聪明会想不到她指的是什么?他从来也没干过这种事情。
回头看她:“疼死算了。”
后来还是买回来,牌子什么的他哪里懂得,买了两大袋子上来,各种各样的。
这附近根本没有超市,这个时间超市也都关门了,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的。
臭着一张脸,懒得看她一眼。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她其实已经睡着了,听下人的话,两手抱着暖水袋,热热乎乎的就睡着了。缩在被子里只露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半侧脸也陷在枕头里。这些还是他之前用的那一套,深色系的被缛,都是洗过换上没睡过的。他习惯睡软枕,躺下去的时候半边脸都陷在里面,觉得很舒服,睡眠质量都会提高。
之前折腾累了,睡的很安稳。走廊橘黄色的灯光有一点儿反射在她的脸上,很微茫,衬着一张脸冰清玉洁,也像是透明起来,竟奇迹般的光茫万丈。
季江影着了魔似的伸出手,不等触及,触电般的缩了回来,快速离开。
顾浅浅一直关注着安子析的风声,本来要去医院里嘲笑她几句的,不过安子析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了,她没有见着面,但还是很开心。看到她这个破败的下场,就感觉解气。
想一想安子析平时那副假圣女的面孔,总觉得不可一世,现在照样不如人,还要等着坐大牢,真的是报应。
可是顾浅浅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她的消息还算灵通,听说安家人去找过段存了,内容想一想就能猜得到。是从几个客人那里听来的,看来是段存一起鬼混的朋友,不过也不认得她,她就去配酒,聊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了那么一两句。
这天下班,她将大浓妆卸掉,拔通了段心语的电话。
“你好,我是顾浅浅,有些关于安子析的事情,我想你一定有兴趣知道。听说她要嫁进你们段家了?”为了刺激她,故意笑了一声:“你们段家还真是宽宏大量,什么样的女人都敢接收,实在好心的没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