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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隐忍慢慢变得乏力,顾浅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怨妇,人前的风光和优雅逐渐开始变得无趣,就像魔法消失了,所有瑰丽也将不复存在。
她在那里坐了很久,等到想起来回病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顾夫人躺在床上睡着,顾浅云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是她和顾浅浅一起将她气倒的,她不该脑袋一热就冲回家里和顾浅浅闹,她们该在外面好好的谈一谈。可是,谈什么呢?
这样一种龌龊的关系彻底让她倒尽胃口,她已经没办法和顾浅浅心平气和的说话,甚至是平静的看着她那张脸。昨天晚上她就该冲上去,将她的脸皮撕下来……顾浅云头疼的厉害,抱着脑袋什么都不愿再想。
穆西收拾好了,高兴的过来挽上季江然的胳膊,他们就像热恋的情侣一样,做什么事情都兴致勃勃的。
季江然看她那个样子,微微的忍不住笑,只觉得像个小女人似的,看似也肯听他的话。
想要什么,就不舍得说个不字。
先去珠宝店买她喜欢的首饰,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没给她买这些东西了,都是四年前的首饰,还都放在家里的柜子里,这么多年过去季江然一直没有收起来,还都摆在那里。现在穆西便捡起那些东西戴,出门不方便是一方面原因,所以从来没想着添置。昨天也并非真的想要,随口说一句罢了。
而季江然却早有那样的心思,一定要再给她添置一些新款的,还要是最好的,女人不是都喜欢这些东西。他的女人一定要比别人的日子过得舒心优越,他怎么忍心让她没有。
只是不能将她带到店里一起挑选,那些店员火眼金睛,陌生的客人一眼不仅能看出身价,记忆力也要好。但凡上门来的贵客都是记在心里的,季江然一进来,他们一下便能认出。如果是穆西,仔细揣摩之后就会发出现端倪。
所以他自己进来挑选。
季江然的眼光不仅不差,审美还很独道。看过之后,连着选了几款,直接拿卡让人去刷。
店员乐不可支,眉眼间渗透的笑意温柔的滴出水来,几乎到了一种献媚的地步。最喜欢这样大手笔的客人,出手阔绰,且不挑剔。
没让他们送到家里去,就那样拎着出来。
穆西抱在怀里,嚷着他实在太败家了。一样一样的打开看,看直了眼,直夸漂亮。
季江然见她高兴,自己只会更高兴,指一指俊朗不凡的脸颊:“亲我一下。”
穆西就揽过他的脖子,将那一块闪过去,直接亲在他的嘴上,给了他热切的一个吻。
季江然要晕了,没想到她这么热情。
挑起她的下巴:“媳妇,你到底是冰做的,还是火做的?”以前觉得她冷,好像什么都不肯放在心上。现在又觉得她坦率,热情似火。总能给他最极至的感触,仿佛冰火两重天,这样的女人存在感那样强,强到不容忽视。
满足感一下膨胀到极至,就喜欢看她花自己的钱,被他养得好好的。
穆西知道他怎么想,男人有的时候觉得这是鼓励,那种无所不能,宛如将整个天下捧到你面前的感觉,才能让他们的心里更踏实,觉得自己在你的生命里是这样重要。而穆西捧着这些首饰,几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季江然这样理智的人,还是中了她的迷魂计,前所未有的满足起来。
没有直接回家,车子一路开去医院。
穆西不傻,一下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今晚把她带出来,为什么这样哄着他。将首饰盒丢到他的身上去,翻脸不认人了:“季江然,你停车,我要下去。”
季江然已经把车子开到医院,即便停下,她还是站到了医院里来。
穆西甩上车门就走。
季江然快速的绕过来,伸手扣上她的手腕。
“穆小西,你能不能听话?”
穆西情绪激动:“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有什么权利让我听你的话?”
季江然将人扯到怀里来抱紧:“乖,你别激动,听我好好说。”
穆西捂上耳朵,她不听,她什么都不听。
季江然只是抱着她:“凭我是你男人,凭我疼你爱你,我不允许你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进去看看她吧,我给医生打过电话,她的状况真的很不好,或许这一次就挺不过去……”
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苦触爆发出,即便以前淅淅沥沥,也没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仿佛一下濒临到崩溃。情感破开了一个大口子,大到不可思议,以至于那么多百味陈杂的情绪一下翻涌出,一定没有哪一个人可以轻易招架。
穆西呼吸重起来,她不愿去想那些事。那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恨,她觉得没有什么。后来她也真的讨伐了,到如今就更不觉得有什么。
冷漠的说:“那个人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早就跟她断绝关系了,我又不是真的顾浅凝……你让我走。”她执意的想要离开。
可是季江然紧紧的拉着她不放开,他不允许她就这样转身走掉了,有朝一日要后悔今天这样一个决绝的转身,到时候一切都没了回转的余地,说不出多痛苦。
他吻着她的鬓发:“穆小西,你冷静一点儿。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他就那样紧紧的抱着她,语气中满是柔情的安抚:“你乖乖的听我说,既然你说一切都没有什么了,你跟她再没有一点儿关系,那你这么排斥做什么?就当陪我去看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你在外面等着我,没人会拉你进去。我本来就没想着将你带到她面前,有些决定还要你自己做,我不会干涉你。可是,如果你今天非要离开,我却不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有那么难吗?”
“你跟她也没有一点儿关系,为什么要去看一个陌生人?我不喜欢的人,你怎么能喜欢?你不该跟我一起讨厌她,漠视她么,你到底是向着谁的,胳膊肘儿向外拐吗?”
季江然哭笑不得,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任性,说起话来胡搅蛮缠。却不觉得讨厌,反而感叹,到现在她终于学会怎么跟他任性了。
“我喜欢你,就因为我爱你,你是我老婆,所以这个女人就不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她再怎么讨厌,可是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把你带来这个世界,我怎么能娶到这么好的老婆?你说呢,宝贝儿。”
两人激烈的争辩,一定不能在这里吵起来。
穆西说不过他,最后被季江然连哄带抱的拖进去。
病房里除了顾夫人没有其他人,走廊里也是空空如也,只有晕黄的廊光,显得那么幽暗。医院总是如此,光也是沉沉的一道影。总算没用成感应的,那样更吓人。
穆西站在门外,木然的看着病房里面。那门开着一道缝隙,所以听得到里面的说话声。
季江然站在床边问她:“感觉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顾夫人的脸上依稀有笑意,只说:“没什么事,我感觉好多了,觉得可以出院了。”
季江然便安慰她说:“没事了也在医院里观察两天,不是什么坏事。”
顾夫人已经慢慢的坐起身,靠到床头上,脸上一丝丝欣慰的表情跟湖面的涟漪一样,轻轻的荡啊荡,快散尽了,模糊不清。
“二少,这些年谢谢你了。我知道你是刻意在照顾我,给我买了房子,有了安身之所。还有那些经济上的救济,我知道是你刻意给我的生活保障。虽然孩子不争气,基本指望不上,却老有所依。我没能流落街头,也没有饿死,吃饱穿暖,到现在得以过着优越富足的生活,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按理说这一切不该由你来负担,而我却成了你的担子。我知道你是看着浅凝的面子,否则没道理理会我的死活,就算浅凝活着的时候,也是不肯原谅我的,连我的亲生女儿都不愿意理会我,凭什么要你一个女婿来承担这样繁琐的赡养义务,这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
她说了很多的话,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
这些年实实在在都是季江然在照顾她,如果不是这个人,她早已经死掉了,不会好好的生活到今天。以前无论如何没想到,晚年是在指望这个人。其实两人又不大相关,就算曾经他是她的女婿,可是时间短暂,况且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她……他完全可以撒手不管,也没有人会说一句闲话。
郑方才是她正牌的女婿,可是这些年从来不曾管过她。
顾夫人的情绪有一点儿激动:“二少,谢谢你。”
季江然就说:“别说这些了,好好休息吧。”
扶着她躺下,替她将被子盖好。
顾夫人真的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就连顾浅云也不止一次说过,季江然这样做是因为顾浅凝,活着的人怀念死去的,就要在熟悉的人身上找到相近的气息,仿佛这样就可以得到安慰和补足。
其实季江然不是。
他对顾夫人好,只是不想穆西有朝一日悔不当初,那些她要做的,他通通都为她做过了,所以没有什么好遗憾。
季江然从病房里出来,穆西安静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过去将人拉起来,揽着肩膀说:“我们走吧。”
穆西就将他的手甩开,独自的往前走。
季江然好脾气的笑着:“还真生气了?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大,那今天晚上还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穆西懒得答理他。
季江然再次过来揽上她,穆西要反抗,他中气很足的说:“别动!”
她一定看到顾夫人是怎样的憔悴了,脸色真的很不好看,灯光下白的跟纸一样。笑着的时候更感觉揪心,无论她以前做过什么,这一刻都只是一个示弱的老人,早早没了丈夫,晚年的生活不如意,孩子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这样的顾夫人不是不可怜。
季江然跟她头碰头,这个时间医院里很安静,由其是住院部,这一楼层没有人,直接坐电梯到楼下,竟没有撞到一个人。
“我以为你会推门走进去。”
她是那样勇敢的人,一定比任何人都会有勇气。
穆西仍旧冷漠的说:“我为什么要走进去,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关系。顾家的人不值得可怜,即便都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为什么?因为顾夫人当年抛弃你,留下顾浅凝吗?”
季江然坐在车里这样问她。
穆西拳头暗暗的收紧,转首看他,眼神里明显有伤色。
一字一句的说:“因为顾锦州杀了我爸爸,因为顾家的恩赐我在美国流落街头,如果不是基地将我捡回去,二十几年前我或许就死掉了,即便不死,那样污浊的环境,或许也被什么人给糟蹋了,后来我可能干脆要出来卖……”那时候她小小年纪,一无所有,只有一张脸粉嫩玉滴,是可人且诱人的。如果有幸不死,除了那些她还能做什么?只能一无所知的长大,连语言都是不通的。
穆西悲怆的说,字字句句,咬出血来,那样子简直恨意噬骨。
季江然倾身抱紧她,却不允许她再说下去。
“不要再说了!”
他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即便这仅是个假设,他听起来,也会满心的不舒服。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她竟是藏着恨来面对顾家人。
往事被开启,那一段仇恨还是被说出来了。本来深埋在心底,就像心里最阴暗的一个角落,照不进阳光,总是寒着的,被她小心封锁起来。
穆西是个能装得住事的人,便没想过有一天要将那些事情说出来。她对顾夫人已经十分仁慈,正因为这个女人于她只是个陌生人一样的存在,感情淡薄,连恨也少一些,不至于伸手拧断她的脖子,让她连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她是怎样恨着顾家人?
顾锦州那个卑鄙小人……穆西提起这个人的时候,鄙夷的冷笑,在她看来,顾锦州连一只禽兽都不如。
当年是他将人分开,据说顾夫人是死皮赖脸求过的,才肯将顾浅凝留下来。好歹留一个孩子给她,或许也是种莫大的安慰……她那么懦弱,能争取来的就只有这么多。
穆西抿紧嘴角:“既然她这么没本事,为什么还要和别的男人生孩子?她怎么配当一个母亲。”
后来顾浅凝被留下来,顾锦州那个卑鄙小人说顾家可以容纳顾浅凝,会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养大,另一个对外称夭折了,她的存在就这样被掀了过去。
顾锦州说好放他们一条生路,暗中却将他们逼上绝路,穆西清楚的记得,他们是逃亡到美国去的。顾锦州派了人追杀他们,明显是想让这个男人和一个无辜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复存在。
即便他们逃到美国,一切都没能幸免,穆忠仁死了。她慌慌张张的逃出来,鞋子跑丢了,赤着的脚磨出一个一个的血泡……穆西永远记得那一段慌张逃窜的路,那样短又那样长。她躲进垃圾桶里逃出来了,可是,却铭记了一辈子。再怎么对自己说忘记了,可是就真的可以忘记吗?年纪再小,也是刻骨铭心的回忆,那一段路她跑也跑不完,被遗弃在那里,仿佛要用一辈子才能逃得开。当年她只有那么小,怕得瑟瑟发抖,像一只流浪猫或者流流狗。她自甘堕落的想,那时候只要有人给她一块面包可以果腹,她就会跟着那个人离开吧?如果不是基地……她凄厉的笑着:“我的下场一定惨了,一块面包都能骗走,现在我该是别人的女人,或者是许多男人的女人也说不定……”
季江然捏疼她的下巴,紧紧的,骨头都要碎了。
“住口!我不准你这么说。”
他听得惊心动魄,被那些可能吓到了。他也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基地捡到她,她会怎样?他还能遇上她,娶到她么?
以前他最憎恶的一个组织,而那个组织最后还要了他大哥的命,他该是恨得牙龈痒痒,却第一次心生感激,庆幸他们将人带走,将他的女人好好的养大了。
难怪她要死心塌地,为着自己的信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穆忠仁死了,穆西生死未卜,可是顾锦州想她一定是死了。怎么可能不死,那样陌生的环境,异国他乡她没有道理活下来。
可是,顾家也没有善待顾浅凝。她的妹妹除了没有饿死,不用流落街头,生活的却并不如意。顾锦州真的就将魔爪伸向她……顾浅凝也是走投无路了,要去做别人的情妇。可是顾夫人分明什么都知道,但那么多年过去,她从来不站出来袒护顾浅凝。
穆西嘴角讥诮的扬起:“以前我觉得顾浅凝比我幸运,至少她不用颠沛流离,不用过着满世界逃亡的日子。有一天顶替她的角色生活的时候,才发现,她比谁都可悲。我爸爸是爱我的……”尽管早早的就死掉了,可是临死的时候,他是紧紧的抱着那个人的腿,拼尽全身的力气嘶吼:“跑啊,小西,快跑……”
她的一张小脸湿透了,噼里啪啦的掉眼泪,看到自己的爸爸身上破了洞,血流如柱,可是父爱如山,他用仅有的生息为她撑起最后的一片天。
那些童谣她记得,一字一字念出来:“风来了,雨来了,和尚背着鼓来了。哪里藏?庙里藏,一藏藏个小儿郎。儿郎儿郎你看家,锅台后头有一个大西瓜……”
车里氤氲的一点儿光,寂寥地打到穆西的脸上。她望着不知名某处,悠悠的念出声音。嘴角噙着一抹余温淡薄的笑意,竟能忆起过去的时光……那时候父亲就是这样哄着她入睡,念诵儿歌给她听。可他只会这么一首,就反复的念给她听,以至于多年以后,穆西快要忘记自己的爸爸长什么样子,梦里面能忆起的,也仅是念诵童谣的声音。温暖浑厚的声音,那手一下一下拍在她的身上。他分明说过:“小西,别害怕,爸爸一定会带你回来跟妈妈和妹妹团聚。”
可是,没能够。
许多年以后她自己回来了,踏上这片充满仇恨的土地。看到这样肮脏龌龊的一家人,看他们像一群戏子一样在她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粉墨登场,上演一出一出啼笑皆非的大戏。她一定会让顾家轰然倒塌,她一定会要了顾锦州的命……许多次她都想亲手杀死他,可是她怕脏了自己的手。不过顾锦州到底没能在她的算计里逃出生天,最后惨死了,她感觉得意洋洋。
穆西冷笑:“就算顾锦州当年不死,我也一定不会让他好过。我就是这样恨着顾家人的,他们有什么资格一世安好?”
那是她的杀父仇人呢。
她越是这样淡然的说话,越让季江然觉得疼惜不已。
她是怎么长大的?当年到底在一个孩子的身上付诸了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以至于后来再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风云变迁,她都能处变不惊,一颗心历练的像石头一样。曾经他不解她的没心没肺。今天才知道,如果她不像一只没有心的妖精般活着,就可能没法活到今天。
穆西跟季江然的一生比起来实在太坎坷了。
而穆西说起那一切的时候,声音平淡,面无表情,就像在说别人的惨痛遭遇,事不关已。声音里的三分谩讽也像是在嘲弄自己,怎么可以惨成这个鬼样子?
季江然倾身揽紧她:“那些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穆西枕在他的肩膀上,是啊,有他在是好的,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下流离,免她无枝可依,所以她才会那样一无返顾的回来他身边来。
只是她不想说起以前的事情,正如这些年过去,她就死死的逼迫自己不要想。有的时候人是可以自我催眠的,告诉自己忘记了……就以为真的忘记了。
可是,一旦当故事说出来。疼痛历经岁月之后被放大,痛触还是一分不减的清析。她的心不可遏制的惊恐难过起来,为什么要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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