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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三年中,他曾猜测过种种危险的对峙局面,针对每一种狭路相逢,简如风都计算过如何保全自已的母亲,所以,他教会母亲如何驾驭马车,如何在野地里寻找裹腹之物,如何在寒冷的地方或是人烟绝迹的地方寻找生存之道。
婚后,他也教会了顾菲烟。
姚冰凝披了件厚厚的披风走出轿子,她咬着牙平静地看了简如风一眼,母子眸光短短一相触,简如风展颜一笑,“娘亲,披风不挡风雪,把车夫的蓑衣和蓑帽摘了,穿上。”
“嗯……”姚冰凝哽咽一声,便低了首,弯下身,颤着手从车夫的身上扒下蓑衣,穿在了自已身上,刚提了缰绳,耳畔便传来简如风斩钉截铁之声,“走!”
姚冰凝没有勇气再看儿子一眼,她怕她好不容易积蓄起的所有理智会在瞬间崩坍,她紧紧揪着冰冷发硬的缰绳,使劲一抖,嘶吼,“驾!”
马儿似乎受了寒,不愿意前行,挣扎几下无果后,方磨蹭在迈开脚步,以致行驶非常缓慢,让简如风不知不觉地收紧了手腕中的鱼筋线,没有注意到,锋利的线已要全部没入了肌肤之中。
姚夜辰冷漠如常,仿佛并不在意自已的生命有可能在一刻之间消殆,他冷冷看着马儿一步一步拖着马车从自已的身边驶过,倏地低低一笑,“简如风,你在施惑术之时似乎忘了,圣血的功用!”
见简如风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姚夜辰脸上的笑愈发开涤,毫不在意颈上的疼痛,微俯首,在简如风耳边轻笑,“姚族的圣血,可让人的术法影响无限扩大,你方所施的惑术,最早来缘于川西白族,白族之人所有的邪术不仅对人有效,对畜牲亦是如此……三、二、一!”
在姚夜辰吐出最后一个字后,低哑尾音萦绕中,马儿突然发出一声惊啸,猛地抬足,发了疯似地直直朝前奔去,前方是弯道,如果马儿不懂得拐弯——
简如风无暇去理会姚夜辰话中之间,松了手便全力追赶。
姚夜辰解开颈上的鱼筋线,从怀中掏出圣药,稍稍处理了一下伤口,方优雅地走向简如风。
此时,马早已堕入深涯,而马车前轮悬空在崖边,摇摇欲坠。
姚冰凝双手紧紧抓住车厢前方的横杆上,整个人悬在半空中,被风雪刮得全身直抖。
“娘亲,您捉紧,坚持住!烟儿,你从后车厢爬出来!”简如风正施尽全力,想将车厢拉上来,难的是,地上的积雪太厚,让他的双脚一直在地面打滑。
“相公,相公,车厢后门…。打不开,被行囊挡住了。”顾菲烟死死抱着车厢内的扶手,声音颤着几乎不成调。
“把行囊往一侧移动,别往车厢前方位移!”简如风突然挣脱自已脚上的靴子,赤足没入雪地中,冰冷一下带走脚上的温度,他不停地移动着,想根据脚掌的触感,找到地面的支撑点,将马车一点一点地拉上来。
姚夜辰寂然伫立,听着萧瑟风雪之声,欣赏着他们垂死挣扎,亦看着顾菲烟狼狈不堪地从后车厢中出来,而后,与丈夫肩并肩,同心协力拉着马车时,他们的眼中俨然也没有他的存在。
姚夜辰嘴角缓缓弯起一抹嘲讽之笑。
简如风终是凭着自已的一份执着,将马车慢慢拉上,当姚冰疑的双脚终于能撑住悬崖边缘时,意外再一次发生。
车厢内因为柜门突然松开,放在里面的骨灰瓷坛滚了出来。
“不——”姚冰凝惨叫一声。
那一刹,无法承受的痛一下子冲杀出来,霎时破开将冰冻住的头脑,瞬时炸裂开来,姚冰凝倏地伸出一只手,欲图拦住,可惜那只不是触了一下白瓷的边缘,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已丈夫的骨灰就此击个粉碎,连想也没多想,纵身一跳,欲图接住——
那一瞬,心中唯念,将丈夫的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便是她粉身碎骨,也不能让自已的丈夫的骨灰飘散在风雪之中。
“娘——”简如风倏地松了手,没有任何犹豫,便腾身跃下悬崖,嘶恸之声伴着风雪在山峦间不停地回响。
而马车在简如风松开手的那瞬间滑下,而一时不查的顾菲烟整个人被马车拄前拖,虽然及时松了手,却一下子面朝下跌倒在地,疼得无法起身,她盘蜷着身子,伸着手,虚空地抓着,“相公,相公,婆婆,你们不要扔下烟儿呀……”
一场惊心动魄的生离死别终于落了幕,姚夜辰象帝王般缓缓走到顾菲烟的身旁,睥睨俯视着,“你该去殉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