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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她的心思。
我闭上眼休息了片刻,凌霄殿的刘公公来了,是父皇派遣来问我想要什么嘉奖,我让他告诉父皇,我不需要嘉奖,只求让大皇兄成为王爷,出宫历练,将来成为文武全才,也是我大周之福。
刘公公略略震惊,当即上前小声询问我,而我只让他按照我的意思做,另外我受伤之事不得让父皇知道。刘公公点头,随即退下。
天色渐渐的暗沉,我的伤口持续的疼痛,安太医派人暗中又送了一些药来,我内服外用之后,似乎能够稍有缓解,二更天时,安太医亲自来了,而我则吩咐了月儿去通知玥宜馨。现在即将深夜了,她来的话,不会被人察觉,亦不会被人说闲话。
卢氏在我的窗前轻声低泣,她见我流血,吓得面色苍白,似慌了手脚一般不知所措,我也不想理会她,只有着她继续哭。
不多时,玥宜馨来了,脚步匆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那似焦急的脚步声,我的心突然觉得很是宽慰,更觉得这个伤受的很值,否则,她岂会来看我?
她一踏进寝殿就问安太医我的伤势,我能够听得出,她的紧张和激动。我的心因此而荡漾起来,我看着她虽然才几个时辰未见,但却似乎隔了很久的面容,沙哑的道:“母后来了?”
她似乎放下了心,对我点了点头:“母后来看你,你没事就好,母后也就放心了。”
“儿臣还以为,母后不会来了呢”我意有所指的说道,我以为,经过了景王叔大婚的惨烈事情之后,她都不会再理会我了,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即便她厌恶我,可是我还是她的一切,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再能给她荣华富贵,是了,即便是为了权力和荣华富贵,她也会比在乎景王叔在乎我,因为我是她一切所求的保障。
“太子受伤了,母后岂会不来呢”她的神色略略平淡,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随即她委身搀扶起太子妃,吩咐道:“太子受伤之事,不宜宣扬,太子妃要好好看管这帮宫人,免得走漏风声。”
卢氏的眼眶还红着,不过她也应该听懂了玥宜馨的意思,她捏着帕子拭泪,点了点头:“臣媳明白,臣媳会打点好的。”,说罢,便转身命锦瑟去召集东宫所有的宫人到书房去,随后向玥宜馨和我福了福身,转身便走了。
“太子可需要静养?”玥宜馨似故意避开我一般,转身问安太医。
安太医忙道:“太子殿下身子骨健朗,不需要静养,只要平日多加小心,不再触动伤口便无大碍。”
玥宜馨似乎彻底放心了,她走到鎏金镶象牙的螭龙摆尾床榻上,抬手将床尾一侧用镶金白玉螭龙勾束住的三重幔帐缓缓放下来,淡淡的道:“夜深了,你有伤在身,不能吹风”,说罢,垂眸看着南宫辰轩深幽凝视自己一举一动的双眼和那张略显苍白的俊俏小脸,坐在旁侧,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你已让皇太后自顾不暇,为什么在太庙还会出事?”
我看着她似乎逃避的神色,微微勾起唇角,我有多久不曾这么近的看着她了?我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我道:“母后今日真香,是带着儿臣让人送给您的铃兰花吗?”
玥宜馨的秀眉微微蹙起,似乎流露出一丝不悦,但她随即又问道:“你在凌霄殿时,派刘公公来凤仪宫向本宫报平安,难道只是一个幌子?”
我依旧看着她,她很美,美得让我移不开眼,我吃力的问道:“母后今天为儿臣担心了吗?儿臣可是一直都想着母后。”
玥宜馨的眼底瞬间凝聚了冷意,她突然转身就走,我蓦地拉住她的手,而她则是目光带怒的回视我,我笑道:“母后,安太医说的话您忘记了吗?儿臣不能触动伤口。”
“放手”她冷冷的说道,口吻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看着她,她生气的模样也一样美,而且变得格外的真实,但我依旧笑着道:“母后不会伤害儿臣的,因为儿臣的是您的命,儿臣若是死了,母后想得到的一切便也没有了,荣华富贵,皇后之位,外公的性命以及无上的荣耀,一切都会变成飞灰,母后,您说对吗?”
我很自信的,因为我坚信自己就是她的一切。
玥宜馨怔住了,她有些错愕的看着我,我继续道:“儿臣早知道母后进宫是为了这些,儿臣一开始就知道”,是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心底突然升起了一丝尴尬和愤怒,我一直都是她利用的对象,可是我却这样的痴迷于她。
“你……”她的神色有些慌张,但随即又镇定起来,寒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需要再知道什么?我知道你需要我就足够了。我的目光落在她雪白的皓腕上,那一窜雪白的铃兰花如斯美丽,我抚摸着它,随即道:“儿臣不需要再知道更多,儿臣只需要知道母后不能没有儿臣就行了”
然后,我放开了她。
她凝着目光,手指上的金护甲几乎因用力而刺穿绣袍,她低声道:“太子累了,本宫也该回去了,再在这里待下去,会令人生疑。”,说完,她便转身离开,而我心一动,立刻唤住她:“母后不想知道儿臣为什么故意派刘公公去向母后报平安吗?”
“你故意派来到凤仪宫的”她转身,隔着幔帐看着我,寝殿中忽明忽暗的灯烛摇曳,使得她美丽的容颜很是朦胧模糊,她开口道:“你知道他定然会趁机将你与皇上所说的话告知我。”
她很聪明,但是我与刘公公、安太医之间的事情,却比她想象的更为惊悚残酷,而这些,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更没有勇气告诉她我曾经所做的一切,于是我佯装成一个乖巧的孩子,笑道:“母后永远都是这般通透,比任何人都明白儿臣的心思。”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想要对三皇下毒手?他是你亲哥哥”她突然这样质问我。
“亲哥哥?”我冷笑,是啊,大皇兄是我的亲兄弟,如果今日这么残酷的手段只是玥宜馨想到的话,那还情有可原,毕竟,她与大皇兄没有亲情血缘,但是我有,我想到今日在太庙的那场刺杀,其实那些杀手身手如此矫健,如果只是纳兰鸿飞安排的话,他只怕还没有这个本事,所以肯定是里应外合,而这个敢于在杀我身上合作的人,绝不会是太后,只能会是贤贵妃和大皇兄,于是我冷冷的道:“是亲哥哥,就不会在纳兰鸿飞的怂恿下,派人杀手潜伏在太庙刺杀我。”
其实,这场刺杀究竟是谁指使,谁谋划,我都已经不在意了,因为这些人迟早都要死在我的手中,所以我并不在乎他们是否都参与了此事。
“你的伤是因为南宫辰宇?”玥宜馨再次怔住了,或许她不相信那个单纯的三皇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内宫打斗之时,百官全部被纳兰鸿飞召到了外面,无人进去救驾,难道还要更明说,才能知道是他吗?”我冷笑着说道,太庙的一幕也瞬间出现在眼前。
“今夜的刺客呢?是否是太后派来的人?”她又问,气息已经有些混乱了。
我笑起来,缓缓的道:“皇奶奶这般动怒,定然是王叔出事了,我很高兴她能派杀手来告知我此事”
玥宜馨蓦地闭上了双眼,随即转身就走。
……
第二日朝堂之上,我在文武百官面前跪求父皇册封大皇兄为王爷,这次册封亲王,是大周王朝的诸位皇子之中的第一位亲王,因而事情瞬间传扬四海,无人不知。而我这么做,一是为了让父皇对我放下警惕之心,二是为了将来杀南宫辰宇的时候,即便宫中的人怀疑是我,但天下的百姓决然不会怀疑。
我要的,是民心所向。
我知道我今日的请旨,定然会让纳兰鸿飞等人生疑,纳兰夫人可以随时出入后宫,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容许任何人进出后宫互通消息,所以我利用现在和宫上下需要节俭为由下了一道谕旨,声称为节俭后宫,与川江百姓同舟共济,凡朝中命妇一律不得入宫,宫妃也不得回去省亲,由此节省大量的银两以供赈灾。
于是,纳兰鸿飞与贤贵妃互通消息的桥梁瞬间崩断了。
我知道这个老狐狸不那么容易就范,但是现在的情况特殊,只要我堵住所有缺口,他也没有胆子明目张胆的暗送消息,至少,纳兰夫人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入宫的,否则,就是抗旨,更是会让天下人不平。
紧接着,父皇答应了我的请求,让钦天监选了佳日为福亲王三皇子祈福,然后派人护送,前往边关历练。而我也顺水推舟一般的在朝上钦点了纳兰鸿飞的心腹,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前往送行,以掩人耳目,也让纳兰鸿飞卸下疑惑,掉以轻心。三日后,在钦天监圈定了好上吉之日,皇帝、太子及百官列于神武门恭送。
只是,纳兰鸿飞万万没有想到,我已经在这次送行的队伍中安插了杀手和收买了部分官员,不过,我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这件事是快肥肉,太后一定也惦记着,只是,我还不知道她的计策是什么。
号角吹响,大皇兄率领军队出了皇城,我从送行的队伍中离开,回到了后宫寻找玥宜馨,但是却没有在凤仪宫找到她,我想,如果她也在看这场盛宴的话,那么一定会在一个极为高耸的地方俯视,而这个地方之后观月台。
我果然在望月台上看见了她,她独自一人站在望月台上,身上的长袍被狂风吹得翻起,簌簌的荡漾,拖沓在地的长裙更为肆意抖动,素手紧紧的握住白玉栏杆上雕刻的镂空螭龙,娇小的身姿在狂风中似如即将飞逝的仙子……
我看着她冷清的侧容,站定,对她道:“母后不高兴吗?今日,儿臣最大的威胁已经出宫了,皇城离边疆有三个多月的行程,这一路,肯定会很艰辛的。”
她垂眸不语,面色依旧冷艳,而此刻,她之前所眺望的神武门前送行的人都已经散去了,冷冷清清的,只剩下一面面高竖的赤焰烈火镶边的旗帜在风中抖动,昭示了皇城的庄严肃穆。
我靠近她,目光也扫过那渐渐空旷的神武门前,紧抿薄唇,而她,却慢慢的从我身边走过,似乎要离开,可是她走到我身边时,目光却突然凝视我,开口问道:“你打算何时动手?”
“母后觉得呢?儿臣以为,皇兄一向娇生惯养,出了皇城连日跋涉,又吃不香睡不暖,定然会生病的,而且潇将军父子肯定也会日日期盼,所以……”我故意推测着大皇兄出宫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其实,这些事情是我一手安排的,我要他如我所料的那般生病,然后慢慢的死去。
“所以什么?”玥宜馨的声音有些冷。
“所以儿臣觉得,皇兄应该是在离边关还有半个月的的时候大病,因为如此,就想回宫治疗还需要再赶两个多月的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边关想来接,也需要十几日,亦是不能解燃眉之急,所以皇兄病故是一定的”我笑着说完我的计划。
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子出行边关,在离皇城千里之远,又不与边关接近之时因长途劳顿而病重,这似乎再合理不过了,而且就算有随从的太医,也会因为药材缺乏而束手无策,到时候,福亲王的死便成为了理所应当的事,谁都不会怀疑。
这一计很完美,几乎没有丝毫破绽和残缺。
但是她的眼神却渐渐的暗沉下来,也冷笑出声,随之深吸了一口夜风的寒凉,淡漠的目光望进我的眸子中,轻声道:“你比母后想得要狠,母后原本以为,你会念在兄弟之情,给他一个痛快。”
这算是夸赞么?夸赞我以前一直将一个懦弱而暴躁的九皇子演绎得更好,甚至没有破绽到连她这样聪明的女子都被我欺骗了?
“他们从来都没有给过儿臣痛快”我因为她的话语而隐怒,现在她知道我的残忍了,甚至开始同情大皇兄,这究竟是她真的存在怜悯,还是诡故意排斥我?
“天色晚了,你有伤在身,该回宫休息”玥宜馨看着我片刻,随后却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离开。
为什么现在要对我如此的冷淡?我做这些也都是为了成全她想得到的一切不是么?可是……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温润的身影,我眼底瞬间阴寒起来,话语更是忍不住冷冽残酷起来:“母后是怕儿臣也这么对付景王叔,是吗?”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回答,抬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