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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掌,和沈风斓给她的一巴掌,正好一左一右。
她整张脸都肿了起来,一边一个巴掌印,只是肿的程度不同。
沈太师毕竟是男子,老当益壮,这一巴掌又全然没有留情。
自然比沈风斓那一巴掌,要疼得多。
沈风楼连忙上前劝阻,小陈氏和木氏也忙把沈风翎拉开,免得她再挨打。
她们对此事也很气恼,气恼沈风翎自作主张,也气恼她愚蠢的虚荣。
宁王妃?
这个位置要是真的那么好坐,哪里轮得到她用小聪明够上呢?
以沈太师在圣上面前的地位,原本可以阻止此事。
奈何沈风翎太过愚蠢,主动求婚,沈太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圣旨已下,此事是挽回不得了。
“你这个贱人!竟敢不与为父商量,私自做出这等无耻之事!你还要不要脸了?我打死你这个逆女,我……”
沈风楼一面拦着沈太师,忽然觉得不对,连忙扶住了他。
沈太师一口气提不上来,痛苦地捂着胸口,整个人倒在了椅子上。
“老爷!”
小陈氏顾不上沈风翎了,连忙上前查看沈太师的情况。
她还挺着个肚子,这一着急,腹中不由疼痛起来。
木清华是生养过的人,一看她的神情,便知她难受。
“婆母快坐下,您怀着身子,千万不能过于激动!”
木清华搀扶着小陈氏坐下,连声朝外呼唤,“快请府医来!”
“噗——”
沈风翎忽然掩住了口,一口鲜血从她指缝流出。
木清华顾得了这个顾不了这个,整个太师府乱成了一团……
与太师府的乱象不同的是,宁王府安静如常。
这种静,犹如一谭死水。
直到兰公主从密道里钻出来,朝着宁王大喊大叫,才打破了平静。
“什么?你怎么能答应沈风斓?”
兰公主尖锐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
“明明是她的三妹与圣上,一同设计了你。她凭什么要求你不能伤害她妹妹?”
宁王眉头微蹙,漠然看她。
“你的声音还可以再大一点,最好让宁王府外头的人都听见,你偷偷来宁王府这件事。”
兰公主把声音压低了些,语气又急又快。
“那你告诉我啊,你到底为什么要答应沈风斓?难不成你真的想娶她妹妹?她那个妹妹要是跟她差不多,那我也就认了。可她还不如我呢,你怎么能娶她?”
元魁站在一旁,忽然凑到她耳边,把沈风斓和晋王结缘的因果,全都告诉了她。
“这……怪不得,我说沈风斓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原来是你先设计了他们……”
元魁一下跳脚。
“公主说什么呢!属下说了,那是贤妃设计的,我们殿下根本不知情!等他事后知道此事,木已成舟,殿下只能配合贤妃!”
“哦。”
兰公主瞥了瞥嘴,盯着宁王的脸,忽然啧啧了两声。
“表哥,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的。没想到啊,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也有这么蠢的时候。”
大概面对沈风斓的事,他就不自觉变蠢了吧?
“你这话何意?”
宁王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何意?你喜欢沈风斓,为什么不把误会跟她说清楚?明明是贤妃做的,你为什么要揽到自己身上?你说你蠢不蠢,你……唉。”
兰公主叹了一口气,忽然摇了摇头。
“你把我方才说的话都忘了吧,是我想当宁王妃,沈风斓记恨你,我高兴得很呢!我提醒你干嘛?”
她正话反说,明明想要提醒他,又做出不在意的模样。
“就算误会解开,她也不会离开晋王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就让她记恨本王,也免得本王心中还有一丝希望,试图得到她。”
兰公主道:“说的对。沈风斓和晋王的感情,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若不是因为如此,我早就把她除掉了。”
宁王冷冷地看向她,目光如剑,锋芒毕露。
“收起你那些歪心思!她若有什么不测,别怪本王六亲不认!”
唯有沈风斓,能让他这样冲动。
兰公主的眸子一黯,很快又恢复了神情,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知道啦,开个玩笑嘛。沈风斓我哪敢动啊?两位殿下的心肝宝贝儿,身边明的暗的护卫一大堆。但是这个沈风翎……”
“本王已经答应了她,不会伤害沈风翎。”
答应她的事情,他不想食言。
“表哥不做,那我做咯?”
她说得轻巧,举起了自己的手,把玩着长长的大红指甲。
那十根指甲红艳的指甲,不知道她是多少日染一回,竟能保证每日都如此红艳。
就像她的妖娆风情,从未褪色。
“你做与本王做,有何不同?就像从前的贤妃,她做与本王做,又有什么区别?这件事你别管了。”
“不管?”
兰公主悍然站起,声音再度拔高。
“本公主千里迢迢来大周,为的就是这件事,你叫我不管?那真是太抱歉了,请宁王殿下你把自己的宁王妃看好,否则,别怪本公主手下无情,辣手摧花!”
她说着,竟是衣袖一拂,直接朝密道里钻去。
说得好。
元魁在心中默念一声。
宁王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元魁委屈道:“殿下,你也是圣上的亲儿子啊!他这样对你,你就不生气吗?一旦娶了沈三小姐,那你就连楼兰的势都借不了了!”
到那个时候,宁王就会像身居孤岛一样。
四面风浪,无人能救。
那他一生的仇恨,一生的抱负,又该如何偿还?
宁王怔怔地端起茶盏。
他何尝不知,元魁所言句句属实。
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不会在意圣上的冷漠,不会在意他的偏心。
可当圣上不痛不痒地,指责他对沈风翎做了什么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心寒。
血浓于水,那毕竟是他的父皇。
也从此,不再是他的父皇。
他孑然一身,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族兄弟。
反倒是兰公主和邸家,还肯带着某种目的,来看顾他一番。
尽管有某种目的,他也甘之如饴。
“不,你派人去保护着沈风翎,别让兰公主伤她性命。”
不管兰公主要如何阻止这桩婚事,他要做的,就是遵守对沈风斓的承诺。
这是即便他死,也想遵从的信念。
元魁不情不愿地动了动嘴,最后还是顺从地应下。
“是,属下这就去。”
……
太师府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传到沈风斓耳中更加烦躁。
她近日本就觉得心神不宁,总是疑心轩辕玦那边出事,又添上了沈风翎这件事。
不仅是太师府,连晋王府都低气压了起来。
“浣纱,命人备马车吧,我回太师府看看。”
她思来想去,还是该回去看看。
沈太师身子一向健朗,此番被沈风翎气得犯病,想来是真的怒火伤身了。
小陈氏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沈风翎被沈太师那一巴掌,据说打得都吐血了,她也得回去看看……
“娘亲,你不带我们去看外祖父吗?”
云旗和龙婉两个,乖巧地凑到她面前。
孩子性格活泼,最喜欢到处去玩,也喜欢见见他们的表弟省哥儿。
沈风斓明知如此,却不得不露出抱歉的笑容来。
“乖,下次再带你们去,好不好?外祖父家里乱糟糟的,娘亲过去看望看望就回来,不方便带你们去。”
云旗本是背着小手的,听她这样说,便把手举到了身前。
“那娘亲把这个小礼物带给省哥儿,好吗?”
他手里是一个布老虎,是他和龙婉小的时候,古妈妈亲手给他们缝制的。
传说老虎是威猛的瑞兽,放在小孩子的床边,可以吓走邪祟。
就和那些什么镇床安枕的玉器,是一个道理。
这只小老虎是云旗小时候最喜欢的,想不到他竟然舍得拿出来,要送给省哥儿。
“云旗真好,娘亲替省哥儿先谢谢你。外祖父家里乱糟糟的,省哥儿只怕要吓着了,有这只布老虎给他安枕,正正好。”
云旗的一双大眼睛闪出光亮,歪着头看着沈风斓。
“真的吗?我们屋子里还有很多,下次省哥儿要是吓着,我们就再送一些给他,好不好?”
他拉了拉龙婉的手,龙婉也点了点头。
“娘亲,你早点回来,我们等你用晚膳,好不好?”
龙婉奶声奶气地说着,想到云旗是个吃货,又转头安抚他。
“哥哥,你要是饿了,我们就先吃些点心,等娘亲回来一起用晚膳。好不好?”
云旗的小脑袋轻巧地点了点,沈风斓心中甚是安慰。
“好,那娘亲早去早回。你们在家里好好待着,等娘亲回来。”
说着便带了浣纱出了门,手里还捏着那只布老虎。
等到了沈府才知道,去晋王府通报的那个婆子,半点都不夸张。
沈太师病弱地躺在床上,一旁的小陈氏也有些面色发白,手里还握着一杯热茶。
那茶水的气味古怪,沈风斓仔细一嗅,才发觉是安胎药。
沈风楼正站在边上,和府医说着什么,似乎在商量用药。
而罪魁祸首沈风翎,正跪在堂下,脸颊红肿不堪,嘴角渗出了血丝。
沈风斓看了一眼,蹙着眉头经过了她身边。
“父亲怎么样了?”
见沈风斓进来,木清华搀扶着小陈氏站起来,迎了迎沈风斓。
她到榻边一看,沈太师闭着眼昏睡,气息微弱。
“小姨母,快坐下吧。你有身子的人了,也该回去休息才是。”
沈风斓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沈太师。
小陈氏轻轻摇了摇头。
“我是叫你父亲吓的,府医说他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气急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我也没事,只要喝一碗安胎药便是了。在这里看着你父亲,我更放心。”
沈风斓点了点头。
照小陈氏这么说,这毛病的确不严重。
人上了年纪,难免就会有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时候,就和圣上一样。
圣上这个毛病有许多年了,李照人身边总是带着救心丹,有什么不妥就给圣上吃一颗。
“宫中太医研制的救心丹,不是专治这个毛病么?不如派人进宫,要一些来给父亲吃。”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小陈氏阻止了她。
沈风斓有些错愕,忽听得沈风楼走上前道:“父亲睡过去之前,千叮万嘱,千万不能进宫求药。”
沈风斓会意了过来。
想来沈太师是怕圣上误会,以为他有反抗之心,所以不敢进宫求药吧?
在沈太师心中,时时刻刻在意的,果然还是这些。
她又好气又好笑。
“好在不要紧,今日便先这么着,日后再请太医配一些救心丹,留在府中以备不时之需吧。”
沈风楼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大嫂嫂,府里闹成这样,省哥儿没吓着吧?”
木清华微微一笑,“没事,他好着呢!托了你和云旗和龙婉的福,省哥儿很皮实,奶娘在给他喂饭呢!”
一片凄凄惨惨中,总算有一个好的了。
沈风斓舒了一口气,把那只小布老虎递给木清华。
“知道府中事多,我没敢带云旗和龙婉来。云旗特意命我带了这个来,说是给省哥儿的。”
提到了孩子们,室中的气氛一下子好多了。
沈风楼把布老虎接过去,仔细看了看。
“这个我识得,一定是古妈妈做的。咱们小的时候,古妈妈不知道做了多少布老虎给咱们!她做的老虎和别人不一样,老虎耳朵上有个小小的窝窝!”
木清华好奇地凑上去看,果然有一个极小的耳窝,做得栩栩如生。
她微微羞涩起来,“省哥儿能和他爹爹小时候,用一样的布老虎,真好。”
这种感觉,大约就像沈风斓知道,圣上年轻时也给轩辕玦,亲手刻过小木勺一样。
温馨又美好。
正当气氛好转下来时,一个凄厉而尖锐的声音,猝不及防闯入众人的耳中!
“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
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疯狂地从帘外冲进来,抱着地上的沈风翎就开始痛哭。
“我苦命的女儿做错了什么啊!好不容易能封个王妃,你们就这么看不过眼,非要她穷困潦倒才高兴是不是?”
沈风翎成了堂堂正正的宁王妃了,沈太师也病倒了。
柳姨娘有了倚仗,说起话来便张狂无礼了。
“我苦命的女儿啊!谁都欺负咱们娘儿两,谁都看不得咱们娘儿两出头啊!”
“住口!”
小陈氏冷喝一声,连忙回头去看沈太师。
沈太师卧在床上,仍是闭目不醒,浓浓的眉头却蹙了起来。
“老爷都被气病了,正在清静养病,你来这里号什么?还不快回你的屋子去!”
柳姨娘自觉是宁王妃的生母,腰杆就直了起来,把小陈氏也不放在眼中了。
“我并不敢号,只是我的女儿在这里受苦。夫人让我把翎姐儿带回去,我就不做声了,成不成?”
一贯温柔随和的小陈氏,也皱了眉,气恼地看着柳姨娘。
“是老爷昏睡过去之前,命翎姐儿在这里跪着的。岂是你想让她回去,就能让她回去的?”
万一沈太师一会儿醒来了,看不到沈风翎在此罚跪,再度受气怎么办?
柳姨娘干脆撒起了泼。
“我不管!我们翎姐儿是圣上钦点的宁王妃,凭什么要在这跪着?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就连我的身份……”
沈风楼忽然抬脚,将她踹到了地上。
柳姨娘吃痛地捂着心口,一时不敢相信,动手打她的会是沈风楼。
这个一向气度卓然的,太师府的大少爷,竟然会动手打她?
沈风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怜惜之意。
“姨娘快回去吧,父亲母亲气消了,便会让我回去的。”
圣上已经交代了沈太师,让他保护好自己,沈太师是不敢违背圣旨的。
她在这里跪个一日半日,又算得了什么?
时至今日,柳姨娘仍然被她称作姨娘,不禁脸涨红成猪肝色。
而她口中的母亲,却是小陈氏。
这让柳姨娘有一种,被自己发达了的女儿抛弃的感觉。
她越发放肆地嚎啕大哭起来,嘴里颠三倒四说着有的没的。
沈风楼朝外大喊一声,“来人!把柳姨娘带回她的屋子去,要是再敢撒泼,就让她永远都出不来!”
他一贯是个温和的人,就算对柳姨娘,也未曾有过什么不恭。
好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那才是件可怕的事。
外头的人听见吩咐,连忙一涌而入,捂着柳姨娘的嘴抬了出去。
柳姨娘死命挣扎,却像杀猪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沈风斓不禁摇头轻叹。
正值多事之秋,这对母女一起作死,叫人如何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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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风翎:就算全天下都与我为敌,我也要混个王妃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