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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的去了,走到野地庭院的时候,就听到五婶婶的呻吟声,头皮发了麻,不想进去,但一想到五婶婶平日对我的好,还有母亲的叮咛还是皱着眉头走进去了,刚进走廊,就被吓了一跳,险些将手里的汤给扔在地上,五婶婶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响动,就开始骂了起来,“你还知道过来看看我呀,你们以为将我抬到这儿就算了事了,不给吃也不给喝,将我弄死了,你们一家讨清闲不是……”
走廊的悠长加上五婶婶的叫骂声,我走路的腿有些抖,但还是慢慢的走到了门口,刚要开门,就听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扔出来的样子,好容易平静下来,打开门,月光明晃晃的打进了屋子,躺在屋子里的人不成人形,蓬头垢面的模样,半起着身子,声音尖利的嘶喊,老半天大概是看清了门口站着的我,说:“这家挨千刀的,居然让个孩子来给我送饭。”说完就哭了,我怯生生的叫了声,“五婶婶,是我。”五婶婶哭了老半天说:“你爷爷一家子不是人呀,澄境,把我扔在这儿,就没人来看过。”我提着灯走进她,那张脸吓了我一跳,整个人险些摔倒,五婶婶说:“澄境,你把东西放那就行了,五婶婶这样免的吓着你,你们家的恩德我做鬼也记得。”想到母亲临行前的嘱咐我还是走近了她,帮她把旁边的煤油灯点着,将汤放在她旁边,说:“这是我妈让我送过来的,说你喝了就会好的。”五婶婶说:“那里还会好,没事,你就走吧,天黑路滑的,你小心点。”自那天后,母亲日日要我送饭给五婶婶,这成为一个秘密,但同时,二妈也觉察到了什么,大妈只当不知道,小姑妈撇着嘴儿看着我直掉泪,爷爷不怎么搭理母亲。
大概是快开春的时候,我又去送饭,五婶婶那天的样子直挺挺的,我叫了半天也没吱声,我当是睡着了,将饭放好,就走了。第二天,二姑妈指着鼻子将母亲骂了一通,“就显着你好了不是,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她们家的病秧子闺女嫁到我们家来算是有福了,她们家给了你多少钱,你天天熬着鸡汤给送过去,人好好的怎么就死了,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按没按好心啊,大活人让你给整死了,听说她们家的人给你钱了,给了多少,你快拿出来,要不然,我们这一家子人都不会放过你。”
二妈抿着嘴儿在一旁笑了,嘴里说道:“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谁不知道他四婶人好不是,整死人倒也不至于。”
大妈对二姑妈说:“事情还没搞清楚,我们慢慢问问再说。”
“什么还没搞清楚,这不是明摆着呢吗,谁会让自己的亲生闺女去冒险,典型的吃了人家的好处,心真是狠呀。”二妈抿着嘴儿冷笑着看着母亲。
大伯过来将二姑妈拉走,二妈走的时候说:“这世道,好人没好命啊,呵呵。”
我站在一旁等着父亲回来,那天晚上父亲喝了许多酒,说是在爷爷奶奶那里喝的,醉醺醺的,一大家子人拦不住他,硬要他在那睡,谁知道父亲硬要回家,没办法,就由着他回来了。大概是半夜的时候,有人跳进院子敲我家的窗户,说是叫我爸出去,父亲睡的昏昏沉沉的,那可能会醒来,母亲看是自己家的人也就将门打开,一棍子打在了母亲的额头上,接着又是几个人窜了进来,将母亲围在中间,那时母亲年轻,跳起来与他们厮打了起来,父亲扬扬干干的在床上起不来,我着急了,将外屋的灯打开,一会儿功夫人都没了,但我还是看清楚了,里面居然还有五叔和伯伯们。
夜深了些后,母亲没有睡着,安顿好我以后,说是他们还会来,独自一个人站在大门外,果不其然,一行人从路的那头走了过来,二妈领着大家,连爷爷奶奶也来了,母亲拿着铁棍,用她的话说,“拼了,谁怕谁。”母亲在家做女儿时是个“腼腆小姐”,这会子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当二妈开始拿砖头砸过来时,母亲说:“你有种,就将我砸死,我活着,走得正,行的端,我还不信了,邪的还能压住正的,你们尽管上,老娘今天我豁出去了。”
五叔不知道怎么从后门进来的,出手就要从后面打母亲,母亲一个反手将他踢到在地,“不中用的,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好,竟敢到我这来撒野。”
爷爷奶奶不愿意了,说母亲泼辣,母亲说:“泼辣,泼辣的你早见过不知道多少个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上梁不正下梁歪。”奶奶被气的发抖,要大伯上去掌母亲的嘴儿,母亲说:“我倒要看看,你们家的人是个什么掌法。”
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那样去打一个女人,好似千般的力气都使上了,而且都是我的亲人,母亲不饶人,拿着铁棍就抡上了,大伯“哎呦”一声滚到了地上,一只手一把将母亲拽倒,所有人都围了起来,我一下子大哭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向我,我哭的更凶,朝屋子了跑,使劲的退父亲,父亲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跟前时,好在大家见父亲来了,也都停了手,就剩下大伯与母亲的厮打。母亲豁出去了,父亲显然是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模样,嘴巴打着半汤,那天夜里闹了许久,若不是母亲的铁棍戳到了二伯的眼睛里,估计也不会停手。
母亲收拾好庭院后,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几乎是没有血色的,我听到流水声不停的在房间里回荡,我知道她在洗澡,也知道她哭了,父亲酒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母亲躺在床上看着我说:“你要好好读书,远离这些俗人,她们那些泼辣模样你莫学,学了就会影响你读书,你的气质,他们那些不讲理的模样你也莫学,学了会影响你的一生,他们与你讲话,你也莫信,叫你你也莫去,好好读书,一定要离这种人远远的。”后来我想起来这段话的时候,会觉得母亲是那样的幼稚,这世间的人大都一个模样,只是分布在不同的层次里,所表现出来的固有模样不同罢了。
父亲次日回到家的时候,将母亲骂了一通,说母亲怎地如此泼辣,竟将二伯的眼睛给戳坏了,爷爷奶奶吵着要父亲付医药费给二伯治病,母亲说:“我若不泼辣,恐怕现在就是具尸体挺在这里了,他的病我不负责任,我是正当防卫。”父亲与母亲吵的很凶,我在那时有些恨他,也因此,开始不再搭理那些亲人了,所有的不信任就那样开始滋长起来,后来母亲执拗不过父亲,还是给二伯治了病,母亲哭了几通,也算了事,家里的吵架声日益不断,也隐隐听说,是二妈告的状,说母亲是收了五婶婶娘家的好处,才对五婶婶那样好的,五婶婶讨厌母亲,将送的饭倒掉,母亲生气,在饭里下了药,毒死了她。母亲听说后,硬要去对证,甚至拉来了五婶婶娘家的人一起去的爷爷奶奶家,将二妈也一并叫了去,事情总算搞清楚了,可是爷爷奶奶却觉着自己很没面子硬要母亲为那天晚上的做法道歉,可笑的是父亲与伯伯们商量好一起将母亲骗过去,要母亲赔不是,说是还要跪。
五叔后来又结了婚,新婶婶甚为高傲,不愿意下地做活,那年秋寒来的早,五叔出门去了,五婶婶挺着个大肚子要父亲帮忙收地里的庄稼,父亲二话没说拉着母亲就走,母亲不去,父亲又与母亲吵了架,最后父亲还是带着母亲,带上家什去帮他家收了庄稼。五婶婶生孩子,无人问津,父亲与母亲忙前忙后的帮忙送了医院,家里人听说是个小子,都乐的不行,丢了活计去看,母亲不言语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拉着我的手,回家给我煲汤喝。又到秋收时,五叔又出门了,连带着二伯也出去了,一地的庄稼没人收,父亲看不过眼,要帮忙,母亲发着高烧,人已经接近昏迷状态,父亲硬拉着母亲去地里帮他们收庄稼,五婶婶抱着孩子,笑靥如花的看着母亲,叹了口气走了,父亲急的汗都出来了,说是冬寒要来了,看着母亲脑袋都是歪歪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一点小病,就撑不住,你以为你还是个娇小姐不成。”
母亲大概是撑不住了,直接趴到在地里,父亲气呼呼的大骂了开来,周围的人都笑了,就他一个人浑然不觉,倒底那时母亲还算年轻,撑到帮二伯做活的时候,人就晕过去了,父亲将她带回家里,骂道:“早不病晚不病,就现在病,烦死了。”
父亲扔下母亲走了,我连忙跑到厨房学着母亲做饭的模样给她烧了粥,母亲半闭着眼睛喝了几口粥,让我从抽屉里拿了几片药过来给她,她喝了药,躺了好几天,人瘦了一圈,那时候,我每日听得的便是父亲的咒骂声和唉声叹气。五叔和二伯回来的时候,没有说父亲半个好字,只是听说母亲的事后,我在门角看到,他们掩着嘴儿笑了。此后,他们与父亲之间便是另一种关系了,父亲在他们眼里是个傻子罢了,而我却在悄悄的长大着,也因此,母亲得了个坏名号,不团结手足,无情无义,还很厉害,原因就是先前父亲与母亲因为“帮忙”一事而吵的架。
后来,爷爷奶奶常会叫我过去玩儿,我总是推辞,后来有人说,爷爷闭眼前说,他的儿媳妇里母亲是最好的,可惜孩子太多,他照应不过来。后来,小姑妈也出了嫁,嫁人那天死活不让二妈进门来送她,说是晦气,母亲好说歹说,她才勉强让她进来帮个忙,二妈脸皮厚,见小姑妈嫁的好,说了一堆好听的,小姑妈只顾着冷着一张脸,不再搭理于她。
故事讲到这里,算是完结,也不算完结,因为故事里的人还是演绎的太文雅了点,现实是最好的戏剧。(此文与作者本人“生活”无关,也并无不良情绪掺杂)